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___憶我的高中生涯

 01與友夜談

 昨晚接到國揚從東京打來的電話，分兩次接到，都聊了約一個小時左右，好在現在有Line的免費電話，可以盡情地聊過往，聊未來，在竹中念書時，我並不認識他，他是低我一屆，且念丙組，我念甲組，但是我們有共同的老師，同學，高中時發生的事也談不完，尤其是辛志平校長的作風，別樹一格，那時就推英語課全英語上課，音樂美術不及格一樣留級，我那一年因為教育部要求新竹中學增班，原只招12班增加3班，成為15班，校長怕會降低學生素質，影響升學率，所以高一升高二時，750人留級了208人，淘汰率之高，震驚教育界，其中不乏音樂美術體育等副科課程不及格而留級的，就有一位上屆留下來，跟我們一起畢業的同學，就是音樂美術不及格，後來大學聯考考上清大核工系狀元，辛校長治校著重學業及品性，只要犯了他的三大戒，一律退學處分，第一戒打架，第二戒考試作弊，第三戒偷竊，曾經有一班(低我兩屆)月考國文30%默寫，錯一字扣1分，幾乎一半的人都刻鋼板(用鉛筆寫在桌上)準備作弊，結果被老師抓了，可想而知，退學了20幾人。三大戒一旦抓到，即刻退學，皇親國戚、人情關說都沒有用，這顯示了紀律、法治及人人平等的精神。

 02新竹中學的自由學風

新竹中學另有一項特色「動員月會」，我們經常看到學生和校長搶麥克風，彼此爭辯。只要對學校有任何意見，皆可在全學年級的集會中上台發表自己的想法，也許學生的意見不夠成熟，校長也不贊同你講的，但重要的是，他讓你講，而且在公平的基礎上和你辯論，我對「民主自由」的信仰，啟蒙於此。

當時的新竹中學也沒有圍牆，據我所知，台灣的中等學校以上，恐怕只有新竹中學是沒有圍牆的，雖然思想上有絕大的自由，升學主義泛濫的時代，新竹中學竟然堅持「五育並進」，堅持完整的全人教育。堅持音樂課要上音樂，美術課要上美術，體育課要上體育，不僅要上課，而且要認真學好，否則真的會因為音樂、美術不及格而留級。越野賽跑是跑十八尖山共5公里路程，當校門口高高豎起紅旗，就表示後面進來的人是不及格的，後果就是寒假每天到學校跑操場，跑到有一天及格了為止。

當然游泳課也是必修的，每年4月1日開始上游泳課，學校沒有游泳池，我們要走路到縣立游泳池上課，4月1日是多麼的冷，常常下水後，牙齒就開始打架，顫抖不停。每一個竹中畢業生現在還津津樂道，而當時卻咒罵連連。我就是那些紅旗豎起才回到學校的人之一。 學校因為同情弱勢學生買不起外套，沒有統一規定冬天外套，大家一到冬天，穿得五花八門，只要能保暖的，教官都不會管你，那時我們流行穿父親的舊西裝或舊大衣上學，下雨天更是熱鬧，雨傘以外，舉凡雨衣甚至我們班還有穿蓑衣來上學的。竹中的圖書館，在那戒嚴時期，還訂有雷震的自由中國月刊，我是經常逃課到圖書館看書看報紙的一群，像我們讀甲組的，歷史地理公民都不考，就利用這些課到圖書館看些自己喜歡的書，每節上課，都是班長在點名，我的班長叫林彬，是眷村的孩子，他有一項技能，就是很會模仿老師的簽名，像竹中這種名校，老師一下課就趕著到新竹的補習班上那些高四班的課，不太管這些芝麻小事的，班長後來在海洋大學當教授，不知是不是每堂親自點名?

03高中生涯不是夢

我民國54年考進新竹中學，57年7月畢業，那一年剛好是高中新數學的第一年，是由清大李新民教授負責編審，我的數學老師是鄭桂馨老師，他也是我高一到高三連續三年的班導師，他上課滿黑板都是英文，所以數學相關的英文，我在高中就習慣了，對我後來在大學上微積分大有幫助，鄭老師是師大數學系的高材生，對清大系統的李教授，頗有微詞，我們上課就常聽他在批評新數學的不是，英文高一是蔡敏彥老師，師大剛畢業的年輕老師，給我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常站在窗口，看著天空，喃喃細語「to be or not to be」，高二是Spino老師，高三是葉景熙老師，物理是張元隈老師，化學謝金海老師，都是些補教名師，所以忙得很，就讀名校就是上課認真聽，下課靠自己，那裡能找到老師發問呢?

回憶高中生活，有無數的歡笑與淚水，我曾經以新竹中學為榮，那個年代，穿著竹中制服，身上是帶著點驕傲的，曾經就讀新竹女中的朋友告訴我，當年他們經常在新竹火車站，成群的對我們品頭論足，相著哪個男生是誰的男朋友，那個男生又迷戀著她們那個同學，一堆的少年男女經，訴說著那些只屬於年輕的日子，回憶似飲一杯濃濃的咖啡，香醇又令人回甘陶醉。